向春明》1
*神都夜行录同人

*风伯×降妖师（巫祝）

01

他落下来的时候是个黄昏，霞光万道披在身上，长长的羽翼在落地的一瞬间收敛，地面立刻就起了一阵风，带着花的香味。

他在灿烂光影花瓣飞扬里看我的那一眼，就是我十七年记忆里最惊艳的画面。

他是飞廉一族的风伯，地位超绝，灵力卓越，我召唤的时候全没想过他会来，抱着罗盘在原地发呆。

这个男人有超乎想象的潇洒风态，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丝毫没有紧张和焦虑，见我在他面前傻站着，他于是也暂时不动了，抱着手臂靠在一柄大而长的法器上，整个身子轻飘飘地浮了起来，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我的傻样。

后来我问他，为什么被我召来之后这么淡定，且直言他不许再用花里胡哨的好听话搪塞我，他叹气回道，因为我看上去太傻了，一看就不可能给他造成什么威胁。

“哎，小降妖师。”他先开口了，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你好，我是新来的巫祝。”我高兴坏了。我的小院从来没有他这个等级的妖怪光临过。

风伯稍微侧了侧身，冲我笑了一下，眼睛里好像藏着一道春风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告诉我。以后我要用最温柔的声音把它们念出来。”

风伯很会说话，一句有点轻佻的话，听得我脸颊都有些发烫。

可我摇了摇头，“名字么，代号而已。”

风伯又道：“不管什么名字，只要是你的，在我这里就是最特别的一个。”

“小明。”我认真道。

风伯沉默了一会儿。

“哦。”

我越来越佩服他了。风伯这个妖怪，居然可以忍住不吐槽我土得掉渣接地气的名字，由此观之，此怪一身修为实在是高深莫测。

风伯还在半空中飘着，也不说话，可我却惦记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。洛阳城十一月的夜晚不比什么地方来得暖和，特别是我这院子还在洛阳城靠近郊外的地方，夜里就更冷了。

我上前去准备唤他下来添件衣服，才看见他一身青色锦袍上还绣着金色的风云纹，心中感叹不愧是高级妖怪，不过他并不肯好好穿衣服，雪白的胸膛一半露在外面，夜里看着也很醒目，我注意到之后便条件反射地背过身去，又听见他在哈哈大笑。

“想看就看，害羞什么，我不好看吗？”

好看是好看，然而太恶劣了。

于是我转回身去，很真诚地问他：“你不冷吗？”

他又笑，“没你想象的那么冷，”说着轻轻勾起唇角，目光在我身上打转，“你试一试就知道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，又看了看天色，“好，你跟我走吧。”

风伯一愣，“去哪儿？”

我看了他一眼，“去登记呀。”

风伯立刻就从他的大法杖上跳了下来，“哎哎，使不得，使不得......”

我垂眸，轻声道：“带你去降妖司登记，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了。”

或许是“自由”两个字击中了他，他平静下来，又有飞到半空去躺着的欲望，懒洋洋地道：“那行，我们这就走吧。”

我和风伯从我那座风水为零的小院里走出来的时候，洛阳已经入了夜。不过越往城中心走灯火越亮，靠近皇城的一带灯火辉煌，看不出一点夜的模样。神都的夜市也已经开张，沿街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和珍稀古玩，叫卖声和讨还声遍布街角，繁华又热闹。

我在前面走着，回头看风伯好多次。这个妖怪天性爱玩，嘴上也没个把关，一路上搭讪了好几个小娘子，收了不少花，最后还要我给他拿着。

我从人群中挤出来，还有一条街就到降妖司的时候，再转头却没见着风伯。我虽然有那么一点欣赏此怪的美色，但也不是泥捏纸糊的人，有点生气了。由于还没有去降妖司登记，我也不能感知到他的位置，只好沿路又找回去。

“师妹！”

身后有人高声叫我，接着一只手拍了我一下，我回头看，是大理寺的师兄。此人长我五岁，比我早两年加入降妖司，上个月还和我一起走了一趟青丘，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没想起来，只记得他妖灵特别多，剑法特别厉害。

“小明师妹，你这是才从降妖司出来吗？要到哪里去？”

我摇摇头，“不是。我准备去降妖司登记，还没到地方，妖怪就跑了。”

大理寺师兄看了看我怀里抱着的一大把花，意味不明地道：“他送你的？”

我翻了翻白眼，“是送他的。”

洛阳城的街道上起风了。风从远处细弱地刮来，吹起十一月的寒凉。我四处望了望，灯火里没有一个熟悉的影子，正待叹息，忽然听到师兄问：“他是什么妖怪？”

“飞廉族里的风伯。”我答。

他的神色好像有点变化，但是我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，暗自开了阴阳眼四处找着，忽然又听到他开口：“风伯吗......那这样也算正常，你也别太难过。我读过一本上古的札记，说风伯这个妖怪最喜自由，不屑和人订什么契约，就像风一样诡异多变，抓不住也留不住的。”

我听到最后一句有点愣神，本来肚子里的一点火，现在都已经冷掉了。我这样的修为，召唤出风伯来已是万幸，要订个契约让他和我待几十年，说实话我没什么信心。

那是千百年来只有蚩尤才能驾驭的人物。

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，“别太难过了，还会有别的妖怪的……要不要到我府上坐会儿？”

“不了，师兄，改日再聊吧。”经此一事，我没有什么心情。

和师兄告辞后又在街上转了一会儿，我还是决定去降妖司找掌司汇报一下，哪知到了降妖司门口，竟然又看到了那个在半空中斜躺的男人。

“……你没走吗？”

“别哭。”他笑着看了我一眼，“刚才看你在跟男人说话，我就先过来了。怎么样，我很懂事没打扰你们吧？”

我站在原地没动，也没开口说话。

风伯静静地浮着，他身后的天上有一只弯月，亮得惊人，皓白如早春之雪。

“进去吗？”

或许只是想品尝人间情爱，就一头扎进了现世的风波，总之遇上你，我所有的规则都被打败，不计代价要换这一二十年天上的风采。

只要你不后悔，我就不会先退。

往后的灾难，我们往后再谈。

“花给你，手麻了。”